云泽随意闲聊,又取了三只酒碗出来,无论南山君有没有心情坐下喝酒,总得做些表面功夫,便也倒了一碗酒搁在那边。
南山君还是暂且放下了这些忧虑,重新回到桌旁,只是显然有些不太痛快,便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只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一阵唉声叹气。
云泽早便将书暂且合起,搁在一旁,见状之后便好奇问道:
“南山兄是在忧心何事?”
闻言之后,南山君微微清醒,无奈苦笑。
“为了一些还未发生的事。明明想要防患于未然,却又偏偏无计可施,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云泽默然,望着愁眉不展的南山君看了片刻,大抵能够看得出来,这位年纪轻轻的儒家君子,其实不太愿意与人多说此事,便在略作沉吟之后,开口言道:
“南山兄若有困难之处,可以随时找我,不敢说一定能够帮忙解决,但多个人,终归也是多份力量。”
南山君唇瓣微动,最终还是轻轻摇头。
钟婉游已经拿了酒坛,为南山君重新倒上一碗酒,忽然瞥见在他领口的地方,文小娘偷偷摸摸探出一只小脑袋,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酒水,哑然失笑。
“文人风流好饮酒,就连喜欢读书的精魅,也爱风流?”
南山君一愣,察觉到领口异样,没好气地抬手将她按了回去。
闻到酒香,就连这些“顺势而为”的读书人都不怕了?
钟婉游摇头失笑,又拿了一只酒碗出来搁在桌面上,没敢倒满,就只刚刚铺满碗底的一小口,被她推到南山君跟前。果不其然,躲在衣领里的文小娘能够瞧见外边的光景,立刻挣扎露出头来,然后一跃而出,站在南山君的肩膀上,瞅了瞅桌面上的酒水,又看了看旁边两个“顺势而为”的读书人,仍是有些畏惧那些扭曲污浊的书香气,便忽然起身,猛地抓住南山君鬓间的一缕长发用力拽了拽,满脸委屈。
南山君无奈,只得拿上酒碗,转身走去窗台,将文小娘与酒碗留在那边,独自返回。
钟婉游扭头看向窗台那边,双手扒着酒碗边沿,整个儿都以一种头下脚上的姿势栽在里面的文小娘。
此类精魅,说是靠着汲取书香之气而成,其实很有讲究,生平只以两种无形之气作为食物,一种是来自儒家圣贤书、道家典藏,佛家经本的书香气,究其根本,便是来源于书中通过各种方式记载的道理。另一种,则是读书人身上无形中的书香气,但这一类的无形气机,却又因人而异,就像同样的一碗白饭,到了不同之人的手中,就会因为各自喜好的不同,往里添加不同的作料,那么最终形成的味道,也就有所不同。
文小娘最喜欢的作料,是浩然正气,也就是儒家所谓的以仁为本。在此之外,还有佛家向善,道家自然等等之类可以标榜“正统”二字的作料,除此之外的旁门左道,都不喜欢,甚至尤为厌恶,就像一个喜欢猪油拌饭的人,可以接受往里添些酱油,或者放些盐巴,但却不能接受有人往他那碗饭里加了糖粉,甚至辣椒。
众口难调的道理也是道理,但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就好像常人无法理解食腐动物,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口味。
钟婉游缓缓收回目光。
文小娘究竟怎么看待自己,钟婉游并不在意。
她给酒碗已经空掉的云泽,重新倒满了酒水,然后就听窗台那边传来噗通一声,原来是那个喜欢喝酒的文小娘,其实酒量极差,一小口酒还没喝完,就已经不胜酒力,咕咚一下栽进碗里,等到南山君去看时,才见到文小娘正脸颊红红地躺在碗里呵呵傻笑,还在摇晃四肢搅动碗里几乎没有下降的酒水。
南山君无奈掩面,只能将她拎了出来,然后就丢在桌面上不再理会,任其翻过来滚过去地随意撒酒疯。
之后的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