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封信,不过字太丑了。”尚乙原想把纸笔铺在书案上,又见案上笔墨纸砚齐全,就只握在手中,“所以来请师傅帮个忙。”
相谆点头,笑道“你带了纸笔来?”
“嗯!”
“那就拿来。”
尚乙依言过去展纸。
“你念我写?”
“我有草稿。”尚乙在客座坐了,从布兜里抽出一小团纸打开,“我现在开始念?”
“好。”
“七大娘……”
“哪个七?”
“一二三的七。”
相谆提笔写毕。
“袁嫂子……”
“哪个袁?”
“师傅,还能是哪个袁啦,就是一个土字在上的袁姓。”尚乙瞅他一眼。
“好,继续。”相谆无视对方委婉的抱怨,指顾从容。
“我是尚乙。我在师傅家很好,勿念。”
“好了?”
“好了。”尚乙将纸重新揉撑成一团塞进兜。
相谆将信纸递给尚乙过目,只见十几个行楷字遒劲潇洒,撇捺由重至锋颇有品格,比原稿写的蚁爬好了不知凡几。
当即笑呵呵地几次对折,放进兜里。
“多谢师傅!”尚乙起身打算离开,一晃神看见满壁书籍卷轴,不由愣愣道,“师傅,好多书。”
相谆笑道“是。我记得月品馆也有不少。”
“嗯!不过大部分是讲理说道的,也没什么意思。”尚乙在书墙前上下观赏。
“你可以拿几本五言诗集去读。”相谆近前抽下两本,“读完再借七律。”
烛火明明,尚乙却被笼罩在阴影中,一时抬头,见相谆言语间喉结微动,心神一漾就伸手去摸,还没摸成就被猛地呵退,脑子里一咯噔。
“尚乙,想打架?”
“师傅,大过年的,不好。”
尚乙接住书抱在怀里,告辞道“师傅,那我回去啦,紫鹃姐姐等我吃饭呢。”
“你还未用饭?”
尚乙点头拉开门准备撒腿溜走。
“我也未及,留下一起吃吧。”
侍卫往里看来,闻言一对视。右侍自去传饭。
翌日午时,邻郡使者便携信与几车粮食布帛返程。
尚乙一大早也听见小丫头们说些灾年乱世之类纯粹碎嘴的谈资,心中不以为然。
紫鹃在一旁研墨,偶尔端茶递水,弄得尚乙倒不得不正经起来。
可惜成果还是惨不忍睹。
静心再誊了几张,终于由蚁爬变化成蛇行。
尚乙轻呼一气,将所有字纸整理整齐压在一起。
“不练了?”
尚乙苦着脸把相谆写的信折好,随口道“为了表达对师傅的尊敬,我要多练几天才行。”
紫鹃笑道“那姑娘这会儿去做什么?”
“姐姐知道哪里可寄信吗?”
“不知。”紫鹃想了一想,“不如问一问榛儿,她对外面能了解些。”
不一时榛儿进屋。
“榛儿,你可认识能寄信的地方?”尚乙笑问。
榛儿圆溜溜的眼睛一转,笑道“西市有个邮亭驿馆,准能寄信。”
尚乙喜道“如此,你我同去!”
“这……”榛儿为难道,“我还得干活呢。”
“怕什么,一会儿不就回来了。再者,我也能帮你一帮。”
“是!麻烦姑娘等我收拾一下。”榛儿说着便迅速退出。
紫鹃笑骂一声。
“倒要姑娘等她呢!”
据榛儿说,西市离相府不远,步行即可。
果真不过一刻脚程,便到了一处市集。榛儿带路来至一条巷子,七八拐后总算找到了一所名叫“昌吉驿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