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噩梦。
第二次,便是和公主成亲的前几日。
那一夜,沈知喝醉了,竟然偷偷摸到他的房间。
周修远半梦半醒之间,便看见沈知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他惊恐得大叫出声。
沈知一身酒气,立在窗边,声音沉沉:“听人说,你丢失了记忆?从前许多事都不记得?”
周修远根本不敢开口回答!
他怕一开口,全部露馅。
沈知会像追杀那群人贩子般,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头颅。
沈知凶煞。
一身戾气。
犹如活阎王。
“那你记不记得陛下进京那一晚,我喝醉了,我们——”
却再无下文。
周修远唯唯诺诺的回答。
这一番话,父亲母亲曾监督他排练过千遍万遍。
“世子,我在西北遭到仇家袭击,伤了脑子,前尘往事,许多都不记得——”
周修远记得沈知看他的眼神。
那一瞬。
面前含笑如春的人,似乎突然变成了长满獠牙凶神恶煞的鬼怪。
沈知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
一动不动的。
直盯得他后背汗水不停,打湿衣裳。
有那么一瞬间,周修远甚至觉得那双幽黑的眼睛,已然看穿他所有的伪装。
若说周修远这辈子怕什么人,周春来算一个,沈知也算一个。
因此,周修远不欲和沈知相见。
可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一笑:“世子这外出办差,走了怕有一年半载了吧。蒙世子关心,在下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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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盯着他,忽而一笑。
“驸马爷变化真大。”
沈知往前一步,逼近周修远。
幽黑的瞳孔里,倒影出周修远惊慌失措的模样。
沈知脸上带笑,“怎么瞧着还长高了?难不成成了年的男子还能长高?”
周家人齐刷刷的脸色微变。
沈知偏头一笑,“现在看来,你这模样似乎也变了不少——”
周修远头皮发麻。
险些站立不稳。
沈知唇角噙笑,慢慢欣赏周修远的丑态。
周庭芳、周修远两人虽是兄妹。
可脾气性情却是南辕北辙。
这周家的胆气,怕是全长到周庭芳一个女子身上去了。
——大人的兄长…是一个没有城府、喜怒于形之人。他既没有这份高明的谋算,也没有这样深沉的耐心。
锦屏的话语言犹在耳。
沈知也忽然明白,为何在西北云州庭院,锦屏会笃定眼前这个周修远不敢杀人。
实在是。
周修远,窝囊,怯弱。
周春来笑吟吟的望着两人,又转向沈知,“沈世子这次登门,所谓何事?”
沈知的视线从周修远脸上抽回。
他唇角一抹冷笑。
从前的他,可真是愚不可及。
周庭芳和周修远虽然是一对龙凤胎,两兄妹模样可谓是像了九成九,但男子女子之间,再是相像,却也会有不同。
如今看来,周修远显然更为高大,偏男子气概。
从前周庭芳定然是在鞋垫里垫了东西,又涂脂抹粉,刻意将自己的打扮朝周修远靠拢。
他在秦家别院里见到的周庭芳,模样清秀婉约,与寻常女子并无不同。
周庭芳。
你果然是个惯犯!
“今日我听闻,怀恩的锦夫人活着从西北回来了?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