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向怀里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仍旧记得,小丫头眼睛一直都是干干净净,清澈见底,哪怕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黯淡无光,也依然不曾见到半点儿浑浊,犹似双月同天,端的好看。
却也仅限于此。
没有半点儿武道天眼的异象。
大胡子匠人想了想,再次丢下手里的刻刀与木雕,已经是自从来到这座书香斋担任掌柜之后,破天荒的头一遭数次起身,然后再次来到云泽对过坐了下来,伸出一只手虚空一点,云泽怀里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就立刻紧了紧眼皮,缓缓张开。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大胡子匠人咧嘴憨笑。
“萦损柔,柔肠,困...酣娇眼,欲,欲开...还闭!呵呵...”
云泽哑然,不曾想,这说话都不利索的大胡子匠人,竟然还真的是个腹有诗书的。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扬起小脸,望着云泽看了片刻,忽然脸颊一红,重新将脸埋在肩膀上,又忽然记起什么,连忙起身,惊慌失措伸手抹了抹云泽肩膀处的衣裳,这才发现,原来上面已经染满了血污。
小丫头立刻紧张起来,惨兮兮地看着云泽,满脸愧疚。
云泽将她放在桌子上,方才只有六七岁左右的模样,坐在桌子上,依然不会显得太高。
“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缩着肩膀,闻言之后,唇瓣微张,却还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重新闭上,连连摇头。
云泽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只是在此之前,小丫头瞧见云泽伸手,忽然就吓得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也下意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直到云泽将手按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之后,已经习惯了挨打挨骂的小丫头,这才终于逐渐放松下来,睁开眼睛,满脸好奇的望向眼前这个被她弄了一身血污的男子。
黑衣小童恰好拎着一大袋子蜜糖和许多糕点回来,一眼就瞧见那个小丫头已经醒了过来,立刻双眼一亮,快步跑来一旁,将糕点丢在桌面上之后,伸手掏出一颗蜜糖,高高举起,咧嘴而笑。
“脏丫头,给你的!”
闻言之后,那可怜兮兮的小丫头,立刻变得更加可怜。
云泽伸手拿过那颗蜜糖,剥开糖纸,递到她的嘴边。
“不用害怕,衣裳等我回去之后随便换一件就行了,这是给你的,吃吧。”
小丫头眼神怯怯,迟疑许久才终于张开嘴巴,将蜜糖吃入口中。
然后立刻眯起眼睛,月牙儿一般。
云泽将她重新抱在怀里,再次轻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胆子大了一些,双手环着云泽脖颈,闻言之后,抿了抿唇瓣,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答道:
“柳...”
然后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
“我爹姓柳,我,没有名字。”
云泽默然,皱了皱眉头,能够大概猜到是这小丫头的爹娘死的早,还没来得及给她取名字,随后扭头看向旁边那部以作稚童启蒙之用的书本,之前因为想要确定这本书的内容,就随意翻了几页,其中恰好有个不太常见的字。
但用在小丫头身上,挺合适。
柳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