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如山,薛平面色如常,倒是站在他们身侧的屈忠,看得满面通红,激动不已,手握在腰间刀柄之上,不时抽出却又合上。
屈忠与罗弘信都是朝廷北狩之后第一次武举中试的,罗弘信是武状元,而屈忠则是榜眼。不过二人在那以后,却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屈忠留在了武邑为官,而罗弘信却是被派到了左金吾卫中以壮元的资历担任一名郎将。
韩琦离开武邑的时候,带走了屈忠。因为他和屈忠都很清楚,如果再留在武邑,屈忠是绝不会有什么前途的,想要东山再起,屈忠便只能去战场之上谋取功劳。
这也是韩琦对屈忠的回护之意。
李泽对韩琦是愿意礼贤下士,屈意优容的,但对于屈忠这样的小角色,就压根儿不会看在眼里了。而下头的那些人,原本因为有韩琦护着不好对付屈忠,现在韩琦一走,那收拾起屈忠来,岂不是手拿把攥?
“屈忠,你觉得眼下战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有心要提点一下这位忠心耿耿的属下,韩琦笑问道。
屈忠一怔,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韩琦会问他这个问题,但马上又反应了过来,这是对他的一次考察,更何况此刻还有一个薛冲站在身边,听了这个问题之后也颇感兴趣地侧过头来看着他。
思忖片刻,屈忠道“属下觉得,此刻我军虽然已经深陷辽军步卒阵列之中,如陷泥淖,举步维艰,但却仍然集结成了彼此呼应的战阵,战斗之间行有余力,虽处下风,而不显颓势,还可以再看一看。如果能让对手先调动兵力,则再觅机出击。”
“就这了?”韩琦微微一笑道,“这些天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当也知道我军兵力到底如何吧?”
屈忠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我军最大的依仗。现在就暴露出来了,不是给了张仲武以提醒吗?”
韩琦和薛冲对视了一眼,都是大笑起来。
“屈忠,邓景山和张仲武两人,虽然一个是上官,一个是部将,但在实力之上,邓景山并不弱上多少。所以,重创邓景山,于我们而言,也是极其重要的。所以建昌这一战,可不是虚的,这一仗,会让张仲武重新审视我们的兵力,也会让他更加地重视我们,不过到了最后嘛?”
薛冲接着道“他会发现,不管他怎么重视,怎么调整,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掌握我们的力量究竟如何?”
“所以等到邓景山出动更多的军队试图围剿罗将军率领的这八千兵马的时候,我们的骑兵,便会直击其本部了!”屈忠恍然大悟。
“邓景山不会那么容易被我们包在这里,但是嘛,现在正在战场之上与罗弘信纠缠在一起的辽军,可就别想走罗!”薛平微笑着道。
“逼他断臂求生!”看着远处战斗的场面,屈忠终于是彻底明白了过来。现在罗弘信的苦战,只不过是为了吸引更多的辽国加入进来,现在加入战场的辽军越多,等会儿能撤走的人便愈少。
邓景山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
唐军在建源,在绥中驻守的兵力,根本就不是左金吾卫的主力,而是临时征召的退役士卒,对于唐军兵力在估计之上的严重失误,使得邓景山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吃了大亏。
接到两支多达万人的唐军队伍一左一右出现在战场上的消息的时候,他直接就惊呆了。下意识地认为是建源和绥中的唐军过来了,但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不可能的。
战场形式有些大变。
城中唐军涌出奔向战场,支援正在苦战的罗弘信,同时,也与战场之上的辽军纠缠到了一起。想让激战之中的辽军撤回来,直接成了一种奢望。
邓景山不得不痛苦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要抢在唐军两支包抄部队还没有合拢的时候退出这个口袋,而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放弃眼下正在战斗中的部队。
他跑得飞快。